close

2012/03/30 台北‧國家戲劇院

 

當紀蔚然、莎士比亞、京劇、李小平、魏海敏碰撞在一起,產生一個什麼樣的劇場怪物!?《豔后與她的小丑》東西交融,果然不負眾望再展新意。

當大幕升起,映入眼簾的埃及壁畫和古埃及式的服裝,基本上維持戲曲舞台的簡約,台上台的表現,具有多層次的時空置位,也讓戲中戲的進行更容易被破解。現代人物(導助、提詞人、檢場等)的穿插並列,都明白表示:我是一個劇場,現在準備搬演一個女王的故事。台上出現戲劇人所熟悉的工作排練模式,製造戲外人的打斷,刻意讓觀眾和演員的情緒疏離,可惜被戲曲演出慣用的字幕先破哏,讓這些疏離效果成為一眼看穿的做作安排,但這和編劇刪除原著所強調的宿命性,卻又不斷提醒觀眾:演員與劇場效果,都只是展示了編劇的「個人意志」不謀而合。

魏海敏演過中西歷代無數個皇后,此次艷后登場,技壓群雄,無疑是台上最亮眼的主角,在皮黃唱段與新編歌曲同樣遊刃有餘。盛鑑的安東尼也不遑多讓,若能與艷后有更多大膽的行動設計,增加挑逗的強度,更能顯出掙脫傳統保守觀念的身段包袱。而艷后與丑太監曖昧,若像楊貴妃與高力士在后宮玩耍一樣令人玩味,如此一來艷后的愛情、性、權謀,是情感還是工具,整體形象將更為立體多面,丑角陳清河亦能有更多表現。小生詮釋的屋大維(溫宇航飾),大帝氣勢則略遜一籌,或許囿於行當局限,較難發揮。

劇中唱段雖不是勉強強加的零星點綴,卻也難讓習慣欣賞戲曲的觀眾獲得視聽滿足。屋大維與安東尼的對唱,沒有《九江口》或《將相和》爭論張力,直接導向結尾,唱詞語言同時呈現莎士比亞翻譯的西方口吻,又需展現多元京劇聲腔,繼而與皮黃崑梆固定的音樂格律交融在一起,這樣的挑戰確實難度頗高。當唱詞負載過多的情節交代,過於白話或西化的文字風格聽起來繞口難懂,唱腔便失去了欣賞空間。兩次戰爭場面,第一段富爾維亞帶兵攻打屋大維,曲牌體的唱腔和武旦神怪戲的出手,笛子聲烘托架構出中國化的羅馬戰場。第二段屋大維和安東尼的船戰,音樂設計頗能烘托出磅礡古戰場的氛圍。唱段中西式和聲取代戲曲幫腔,中西混搭,偶讓人有時空錯置之感,頗富趣味。

演員身段和西式服裝明顯未磨合出一套更適切的表演手法,僅是安排了套路動作,如過去武打是貼近身子動作招式,羅馬式的頭盔便無法展現身段功力,但女王的披風在最後ending翩翩起舞陪著女王殉葬,則讓行頭有用武之地。戲曲肢體程式往往與建構於服裝和砌末,當樣式改變,更加利於發展出全新的動作設計。過去梅蘭芳的綢舞、雲帚舞,劍舞等具是新式創造之例。

京劇取材莎劇自《慾望城國》至今已有近三十年、數十部作品的累積,每有改編新作仍令人期待。《艷》劇雖為京劇團演出,卻不單滿足純京劇的展現,無須強加賦予她發揚傳統老戲、普及京劇的責任。傳統走進現代/傳統保存於現代,畢竟是兩碼事,偶而「玩」大一點,玩出新玩意,才能留下屬於這時代的巨作。總體而言,《艷》劇中戲曲虛擬寫意並不矯作突兀,導演讓京劇程式退位,又讓專業京劇演員得以表現,可見功力之深,一定要從頭至尾的完整欣賞,才能體會箇中內涵。這回京劇走進埃及艷后的世界,可遠乎?

arrow
arrow
    全站熱搜

    KiweyRose 琦姊 發表在 痞客邦 留言(0) 人氣()